年2月,证监会主席刘士余公开痛斥资本市场乱象,称有些人是:
奢淫无度的土豪、兴风作浪的妖精、坑民害民的害人精……等待你的就是开启的牢狱大门。
没有等到“牢狱大门”将土豪、妖精、害人精都收进去,刘主席自己倒先进去了。年5月,他主动投案,证监会主席这一“火山口”,名不虚传。
年金融危机时,酿成仅次于“大萧条”经济危机的美国金融资本的土豪、妖精、害人精们,向美国财政部长亨利·保尔森忏悔:
你们应该多监管,我们太贪了,我们自己控制不住的。
中国的资本大鳄还时不时被“看得见的手”敲打一番。美国的资本大鳄则是为所欲为,在全球重拳出击,即便是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也赚得盆满钵满。
今年,疫情和油价崩盘两只“黑天鹅”接踵而至,股票、债券、大宗商品悉数暴跌,风险平价策略的“祖师爷”,走向神坛的达里奥旗下的桥水基金,爆出破产传闻,他引以为傲的全天候策略基金亏损达20%。详见《桥水爆雷,我们离大萧条还有多远?》
与此同时,长期押注“黑天鹅”的马克·斯皮兹纳格尔的环球资本,成为这次史诗级动荡的大赢家,在3月的大跌中狂赚36倍,获得了至少30亿美元的回报。
不管金融和经济的形势多艰难,土豪、妖精、害人精都能找到收割的机会,或是因为过人的智慧、坚定的信心、逆势的勇气、宽松的监管、准确的信息、资金的优势……而普通人就变成了他们财富故事的祭品。
土豪3月美股大跌前,金主爸爸巴菲特手握亿美元现金,比例超过一半。上一次他持有如此高比例的现金,还是年金融危机前。
年3月5日,他接到对投行贝尔斯登进行营救请求电话,但只听了0分钟就拒绝了。
两周后,他接到雷曼兄弟CEO福尔德注资40亿美元的求救电话。当晚,他在“投资圣地”奥马哈的办公室仔细研读雷曼兄弟的财报,在封面上记下有令人不安信息的页码,等他摘下眼镜,按揉疲惫的双眼时,台灯下的报表封面上密密麻麻都是页码。
在电影《大而不倒》中,巴菲特拒绝雷曼兄弟的决定被戏剧化为:
去他妈的巴菲特。
年9月底时,土豪巴菲特开始买买买。他以极其优厚的条件,向高盛集团和通用电气分别投资了50亿和30亿美元购买优先股,要求的股息率达0%。
巴菲特坦言,他敢买买买高盛集团和通用电气,是因为美国政府不会让这两个公司破产的。
在投入80亿美元后,巴菲特开始“喊单”。在电话访谈中,他说当前的市场动荡只是“经济珍珠港”,他对灯塔国长期保持优势地位的信念不变。
他在纽约时报发表的文章《我正在买入美国股票》中称,美国挺过了“大萧条”、二战、滞胀,春天总会到来,坏消息是投资者最好的朋友,因为能让你以很低的市场价格买入美国经济未来发展的收益。
年金融风暴后,人们发现,巴菲特赚取了超过00亿美元,回报率40%,他登上了世界首富的位置,在年给股东的信里他说:
恐慌的氛围是投资最好的朋友。
巴菲特接到金融危机的第一个预警电话时,恒大踌躇满志的启动了登陆港交所的路演,估值高达多亿港元,许家印有望以亿港元身家成为内地首富。
金融危机给巴菲特带来捡便宜货的机会,却暂时止住了许老板的登顶之路,恒大上市计划被迫搁浅。
坏消息接踵而至,股市一泄千里,各路学者满嘴糊话,楼市有了短暂的调整。大家都有点慌。
一天清晨,来自陕西农村的潘石屹在博客发了个房企负债排行,SOHO中国居最末,净负债比率为80%,史上最安全。老潘诅咒发誓的断言:
房地产业将在百天之内产生巨变。
后来的中国首富许家印,每周都要去香港陪人打牌;碧桂园的杨老板跟富力张老板诉苦,每个月一号睁开眼,就要还十几亿银行贷款;刚刚卖掉顺驰的孙宏斌创办融创,大冬天的,天津总部的暖气停了好多天。
0个人里面9个都说恒大要完了,很多人等着恒大倒下,以印证“百日巨变”的预言。
一百天后,房地产行业没有什么巨变。SOHO却要为自己的保守付出代价。
7年,SOHO刚在香港上市,前国际投行高盛的精英张欣说,SOHO要在五年内冲千亿超万科。那时,老潘夫妇根本看不上恒大、融创、碧桂园这样的小公司。
年,恒大和万达快速走向二级城市,通过加杠杆、高举高打,恒大的土地储备迅速膨胀至万平米,与困守一线城市的SOHO形成鲜明对比。
许老板知道,只要足够大,就不能倒,这一招不仅在美国管用,在中国也管用。
十年后,SOHO全年营收9亿,离千亿只有98亿的距离,全年营收不及恒大一个项目,刚够支付恒大总裁夏海钧6年的年薪。
巴菲特有一句名言:
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靠做空自己的祖国发财的。
年金融风暴期间,总理在后来被安邦收购的华尔道夫饭店对美国人说:
在经济困难面前,信心比黄金更重要。
老潘失去了信心,把住宅和中国二线城市广袤的市场,都给大踏步地放弃掉了。
年国庆阅兵,许老板登上天安门城楼观礼。不久后,他当选“改革开放40年百名杰出民营企业家”。
因为和巴菲特一样对祖国有信心,许老板赌对了房地产、赌对了政策,赌出了万亿身家,三次成为全球地产首富。
2
妖精年金融危机前,日后的“对冲基金第一人”——约翰·保尔森,还在租房住。
在他身上,看不到花美元和腿模一夜春宵的对冲基金大佬的半点影子,他出差坐经济舱,皱巴巴的西装没有袖扣装点,45岁才第一次结婚。与华尔街的少年天才和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镇上的对冲基金大佬相比,低到尘埃。
4年时,他认为美国房地产市场存在泡沫,想玩一波高抛低吸。他把自己原来的房子卖掉,后面发现涨太快,变成了低抛高吸,根本买不回来了。
但他仍然坚持做空美国房地产,除了卖掉自己的房子,他的基金还通过沽空CDO,做空ABX指数,做多CDS等来做空美国房地产。当时,“房价永远涨”深入人心,几乎无人认为房价会跌,遑论下重注去做空它。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公开宣称:
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全国范围内的房价下跌。
美国房价趋势,蓝线未剔除通胀,红线剔除通胀房价开始下跌前,约翰·保尔森的基金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只能每天在纽约中央公园的绿荫下长跑,靠运动分泌的内啡肽熬过黎明前的黑暗。
早早成名的债券大王比尔·格罗斯,6年就开始为预期的金融风暴做准备,他旗下的Pimco基金卖出高收益垃圾债,买入低风险国债,结果业绩飞速下坠,排名垫底,被人讥笑。
昔日热捧他“债券之王”的各路媒体,反戈一击对他大力讽刺,他一度自我怀疑,上班时不敢搭电梯。格罗斯回忆说:
那九个月,真的、非常、悲惨。
危机爆发前,虽然房贷违约率在上升,房价开始拐头,但空头就是赚不到钱,以至于很多做空的人都怀疑自己:“难道我错了吗?”
7~年,对约翰·保尔森来说,这个不入流的基金经理,完成了他“一生的交易”,两年时间为客户赚了亿美元,他个人的收入创下华尔街历史上的最高记录——两年60亿美元,还创造了华尔街历史上最快的赚钱速度——一年狂收37亿美元。
7年全球对冲基金收益率排名,黄色为约翰·保尔森旗下基金
这场战役,跟索罗斯做空英镑之战一样,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
债券大王格罗斯也创造了历史——在金融危机席卷全球时,他的Pimco却在举杯狂欢。年,Pimco基金的净值增长4.8%。与其他共同基金被巨量赎回相反,Pimco基金当年获得了40亿美元的净申购。
年金融危机时,有家对冲基金获得了做空房地产的通行证(投资CDS的许可),但仅00家机构做空,其中大部分还是为了对冲手上的不动产。只有极少数人,0个左右,直接押注了房地产市场的崩溃,比例不到千分之一。
与泡沫一起共存亡的人,不会让人讨厌,反而是妖精——约翰·保尔森和格罗斯这样,率先逃离火场,戳穿皇帝新衣成了“全民公敌”。
金融危机在全球发出冲击波,雷曼兄弟在内的几家主要银行倒闭,AIG被接管。危机的救火队员、财政部长、前高盛集团CEO、华尔街老兵,另一个保尔森——亨利·保尔森,他洞悉“华尔街之狼”的贪婪与疯狂,在回答“为什么雷曼和AIG如此愚蠢”时,他说:
大家都在疯狂赚钱,没人想停下来。
土豪巴菲特和他的合伙人芒格一直远离房地产市场,芒格在6年就知道如何用CDS来做空房地产赚钱,不过他不想赚这个钱。芒格认为:
房地产市场崩溃,最终肯定是政府买单,做空CDS赚的钱,本质上都是纳税人的钱。
但芒格这样心地纯良、志趣高雅的资本大佬如青楼里的贞妇烈女一样,都是珍稀保护动物,纯大多数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3
害人精年月日,大量警力将杭州湾跨海大桥封锁,身着白大褂的徐翔被带走,抓捕现场照片传遍互联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瑟瑟的问:
他是因为非法行医被抓的吗?
圈外人热情的讨论宁波敢死队总舵主这件邹巴巴的白大褂是不是阿玛尼,圈内人则感叹一个时代结束了。徐翔估计再也不能直接炒股了。
被抓捕前的几个月,空仓三个月的徐翔,于7月9日满仓杀进股市,两个交易日,数百亿的子弹倾泻而出,事后他满脸红光的对朋友说:
看到没有,最低点!
股民们惊异的发现,所有人亏得要排队上天台时,徐翔旗下泽熙的净值竟然还在上扬。
个月前的6月2月,上证指数摸到点。次日,监管层出手牛市去杠杆,踩踏出现,游资夺路而逃,股指狂跌,几十万市值化为齑粉,股灾来了。
7月5日,王亚伟、莫泰山、但斌、江晖、王茹远等3位私募大佬联合署名的文章出现在媒体上,全面唱多行情。联名信也找到徐翔,他说:
我不签。
徐翔万万没有想到,毁灭的种子已在此时悄然种下。
创下中国足球史最好成绩的米卢,信奉快乐足球,他不逼队员训练,而是给大家一人发一顶帽子,围成圈抢着玩,帽子上写着:
态度决定一切。
年9月至年2月,A股下跌44%,但徐翔旗下泽熙的净值却一路上扬。
妖股重庆啤酒乙肝疫苗泡沫破灭,股价飞流直下,无数投资大佬折戟,人们静静地等着看徐翔要亏多少。
结果,泽熙在重庆啤酒上几进几出,大赚数亿,全身而退,所有人都看呆了。而其他股民的财富被席卷一空,重庆啤酒9个“一”字跌停之后,股民只能:
一边吃面一边哭,泪水滴落在碗里,没有开灯。
巴菲特说过:
在牌局中,如果你找不到那个傻子,那你就是那个傻子。
显然在股市这个牌局上,徐翔不是那个傻子,不用“关灯吃面”,他操纵上市公司择机发布“高送转”“业绩预增”等利好消息,引入“乙型肝炎治疗性疫苗”“石墨烯”“手机游戏”“在线教育”“机器人”“PPP”等热点题材,再对相关股票进行连续买卖,拉升股价,最后套现抛售。
这种害人的游戏,在年至年创业板的“黄金时代”盛行,在最高潮时,券商研究所江湖流传着一个令老枪泪流满面的传说:
入行三年没赚到小目标,不是合格的TMT研究员。
在徐翔们、新生代基金经理、分析师和各类掮客的共同努力下,当时著名公募一姐王茹远站台的朗玛信息,以元/股的高价将股王贵州茅台踩在脚下;暴风最高市值摸到亿;乐视市值超过亿。
年2月,医院“接见”五名公募明星基金经理,打消市场对他“出事”的担忧。同时,分析师谄媚的为贾布斯歌功颂德,华泰的一名美女分析师,用各种外星语言来推荐乐视,中国的MaryMeeker(互联网女皇)宣称,“重构的三次方”(老枪看不懂),乐视可以:
每天两个涨停板,都不用到央视打广告。
4年,徐翔和应莹在宁波南苑饭店结婚摆酒席时,“敢死队”朋友送了一个铜像给他,上面刻着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东方索罗斯。
27岁的新郎高兴的告诉新娘,他的理想就是有一天:
和索罗斯对决。
年,有中国人与索罗斯对决过,但主角不是徐翔,而是朱镕基总理。索罗斯也不是在金融危机中发财,而是制造危机。
年,索罗斯首次出手狙击英镑,击垮英国央行,净赚0亿美元;年,狙击墨西哥比索成功,使整个墨西哥金融体系倒退5年;年,攻陷泰国,泰铢兑美元当天暴挫7%,金融市场陷入混乱。
索罗斯还攻击印度尼西亚、菲律宾、马来西亚等与泰国经济关系密切的国家,同样大获成功。在一波带走亚洲四小虎后,索罗斯狂赚百亿美元,实力空前强大。
当时,一个外汇交易员听到消息说日本央行干预市场,大家会哈哈大笑,继续该干嘛干嘛;但如果听说“Sorosin!”,所有交易员都会挤过来探听。
年8月,肆虐了半个世界之后,索罗斯的目光落在亚洲金融中心,刚刚回归中国不久的香港,企图做空港币,他在《华尔街日报》上公然叫嚣:“港府必败”!
朱镕基总理也说:
中央将不惜一切代价维护香港的繁荣!
最终,害人精索罗斯铩羽而归,倒在铁拳之下,但仍是自由之身。而徐翔却身陷囹圄,由害人精变成了祭品。
4
祭品年7月6日,听信3位私募大佬入场的股民当天即被闷杀,后面还将迎来股灾2.0、3.0。
年,徐翔案庭审显示,他控制39个证券账户,先后与3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或实际控制人合谋操纵股票交易,获利93.38亿。当徐翔“一字斩”出货时,股吧里总有一大堆股民哭泣。
年3月20日,应莹缓缓在那份送达徐翔的《离婚起诉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要求法院分割夫妻共同财产。股神的亿账户,摊开在世人面前。
昨日,朗玛信息股价从元掉到元;暴风市值从亿跌到8亿,走向退市;昔日的创业板一哥乐视亿市值灰飞烟灭,被终止上市,五年窒息梦落幕。
回顾这些金融烂账,折腾来折腾去就一句话:
几万人被收割,几百人蹭汤喝,几十人挣了大钱,最后几个人进去扛锅。
被收割的变成了金融市场的祭品,发财致富的梦想驱使散户像旅鼠一样前赴后继,向着金融市场的大海跳下,推动了资本市场的“繁荣兴盛”。
国人发财致富的愿望是如此之强,即使逃过了创业板的梦想故事,还有P2P、新三板、现金贷、空气币、鞋、盲盒……
年,数万金融难民在杭州黄龙体育中心齐唱国歌,他们P2P集中爆雷的受害者,是网贷危机的祭品。
其实普通人是几乎不可能通过金融投资发财的,在经济繁荣市场向上时,普遍人都赚不到钱,何况金融危机时,所以金融危机发财指南只有套用巴菲特的一条:
在美国年的历史中,那些看空的人谁最终受益了?
普遍人应该盯住核心资产(什么是核心资产?详见《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泡沫要破了》):
赌国运,加杠杆,猛干!
参考资料:.《反收割:应对金融精英的秘密计划》,詹姆斯·里卡兹2.《原则》,达里奥3.《史上最伟大的交易》,格里高利·祖克曼4.《大空头》,迈克尔刘易斯5.《镰刀们的朋友圈》,饭统戴老板6.《徐翔的断舍离:“东方索罗斯”梦想破灭》,江湖豆腐全文完,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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